第26章 公元前500年公元200年的亚洲(1)

当希腊文明从发源地爱琴海走出,并变成一种有教养的存在模式时,旧大陆的其他文明也没有停止发展的脚步。{本书首发站}(小说网ianjieme)马其顿和罗马的征服对希腊化世界和罗马边界之外的地区产生了影响,特别是对印度。与此同时,第一个真正强大的游牧部落联盟在蒙古兴起,它促使草原上大范围的人口迁徙。后果是欧亚大陆文明民族与半文明民族之间发生了比以前更密切和更经常的联系。尽管各大文明中心从根本上说都是文化保守主义,但是穿越整个欧亚大陆新的频繁联系,的确刺激了交通要道地区各民族的非凡创造性,特别是在宗教方面。

印度的孔雀帝国

当亚历山大率领军队侵入印度和流域时(公元前327年),恒河流域大多数地区已经统一在摩揭陀王国之下。通过分化当地的防御和结盟,马其顿人对北印度的入侵也许为摩揭陀国王旃陀罗笈多马赫亚(约公元前321前297年在位)奠定了基础。在他孙子阿育王(约公元前274236年在位)统治下,印度中部和南部(除了极其南端部分外)也被并入孔雀帝国的版图之内。

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从波斯和希腊化王国榜样那里借鉴了许多东西。孔雀帝国的雕刻艺术可能是工匠从兴都库什山之外地区引进而来。旃陀罗笈多的宫殿外表与波斯帝国在波斯波利斯的宫殿非常相像。阿育王在帝国境内许多地方矗立的著名石柱,似乎也受到波斯王室在贝希斯敦悬崖上雕刻的铭文的启发。甚至马赫亚的普世帝国观念也许在一定程度上都归功于波斯和马其顿榜样。

但是在年轻时候沉迷于战争和征服后,阿育王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把余生献给了精神征服。他派遣佛教僧侣到王国各地以及国外传播佛教。他还修建了几座神龛,以存放佛陀的舍利。佛教似乎将扫除此前的所有宗教,但是官方的资助、香客朝圣、布施、和其他虔诚戒律,都不能克服宗

教的固有弱点。尽管这有创造性,但事实仍然是,佛教只能为和尚尼姑提供全面的生活方式。为了诸如出生、婚礼、葬礼的适当仪式,更别提人类生活中其他较小的危机,过着普通生活的常人仍然被迫求助婆罗门。

阿育王死后,他的帝国立即陷入分裂混战状态。从中亚穿越山口的新一轮入侵者蜂拥而至:希腊人、沙加人(Shakas)、贵霜人和帕提亚人。这些入侵都与草原上的战争和人口迁徙有关,新近统一的中国和内外蒙古讲突厥语的游牧民族之间的冲突促进了草原地区的战争和人口迁徙。

中国的统一

草原各民族普遍的动荡发轫于中国统一。这是秦国统治者的活动。公元前221年,他的军队长期进行抵抗草原民族的边境战争,完成了推翻中国境内对手的任务,他自称是新王朝秦的“第一个皇帝”(始皇帝)。新皇帝利用自己的权势急剧而残酷地重组中国的行政管理机构。国家被划分为郡、县,这种制度延续到现代。他颁布了统一的文字,但是这个措施很快便阻碍并使更早的书籍或多或少变得不可靠了。他完成了长城的修建,以抵御游牧民族,还在中国境内建立了高效率的驿道系统,以便他的军队能够快速地调集到任何遭到威胁的边境或叛乱的郡县。

这个伟大的者和征服者残酷无情地践踏地方传统,扫除任何限制他权力的障碍。这意味着与孔子的思想直接发生冲突,因为儒家思想力图限制皇帝按照传统礼仪治理国家。因此,秦始皇禁止儒家学说,下令焚毁所有儒家书籍,每种书籍只保留一册,保存在帝国档案室里。这个法令使秦始皇遭到后世儒生的憎恨。更为重要的是,他大规模调集中原地区劳力为国家服徭役,这引起了普遍不满,当这个伟大的征服者于公元前210年去世时,他的继位人不能维持父皇的权力。新的内战爆发了,直到公元前202年方告结束,汉朝建立者取得了对中国的霸权。除了短暂的篡位(公元922年)外,他的后代一直占据着皇位,直到公元220年。

历代西汉皇帝都实行与中国社会支配力量地主阶级联合的政策。这些地主家庭子弟接受儒家模式为主的教育,被招募进入帝国官僚体系之中。这建立了官员与地主之间的普遍和谐关系。他们常常联合起来,压迫农民和社会其他底层人民,让他们安分守己。中国社会稳定的一个标志就是围绕这些问题的知识争论减少,而这种争论是战国时期的一个突出特点。例如,秦始皇被认为是法家,法家强调国家权力高于一切,但汉朝皇帝很快便把儒家作为官方的意识形态。其他的竞争学说都被压制,更多地通过官方的否定,而不是通过知识界的否定,直到帝制中国受过教育的阶级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统一的观点为止。

中亚的政府

早在中国的稳定局面发挥作用之前,统一中国的军事力量就在国外显示出来了。始皇帝不失时机地采取了进攻政策,穿过戈壁沙漠把内蒙古的许多部落驱逐到外蒙古草原各地。这些避难者成为草原蛮族部落联盟的核心,中国称该部落联盟为匈奴,它很快就变成可怕的力量,军队人数甚至可与统一的中国相比。例如,汉高祖在一次打击匈奴的战争中差点丧生(公元前200年)。这次屈辱的经历之后,他签订了一个条约,同意向匈奴联盟首领交纳贡物,承认他们恢复对内蒙古的支配。

从此,匈奴开始扩大对西边草原的控制。他们为此打败并驱赶了各种说伊朗语的民族,迫使他们向西南部撤退,在那里打败巴克特里亚的希腊王国。这是一个有趣而不太为人所知的国家,兴起于正在衰落的塞琉古王国与孔雀帝国之间的地区,位于远离其他希腊化王国的东方。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混乱后,连续不断的入侵者穿越喜马拉雅山,征服北印度,在中亚、西亚的绿洲和草原地区建立了一个更稳定的政权。公元前102年,中队向西挺进,建立了“天子”对远至阿姆河流域的霸权。不久(具体时间有争议),贵霜国王统治的、相当强大的君主国在原巴克特里亚的希腊王国、即现代阿富汗地区建立了,其版图跨过山脉延伸到现代巴基斯坦。贵霜人是被匈奴从中国西部驱逐出来的伊朗语部落的后裔。再往西,来自草原的另一个伊朗语部落帕提亚人也建立了一个帝国,这个帝国从公元前171年持续存在到公元226年。

战争和贸易的变化

由于骑兵战术的重大发展,中亚的文明国家才能变得普遍稳定。公元前100年前,帕提亚人发现,通过用苜蓿、特别是种植后收割的苜蓿,喂养马匹,他们能够发展比以前所知的瘦弱的草原马匹更高大、强壮和漂亮的马匹。这种马匹能够负载更沉重的武器装备。这是很重要的,因为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和马匹能够使草原轻骑兵的箭矢失去杀伤力。事实上,一群这样的重装骑兵能够以箭还箭,当草原骑兵箭囊中的箭矢用光了时,重装骑兵就能把他们赶出战场,并在他们的撤退途中发动袭击。但是,瘦小的马匹很少能够承载全副武装的骑兵。结果,文明社会的重装骑兵与草原游牧民族轻骑兵之间陷入僵持状态。任何一方都无法在对方的环境中占据优势。高大马匹在荒凉草原上无法获得充足的营养,因此,在农耕地区,没有武装的游牧民族再也不能与新式重装骑兵相抗衡。

能够供养大马当种植苜蓿所需要的灌溉农田缺少时,它们能够食用干草和谷物的农耕地区因此,具有了抵御游牧骑兵的可能性。但成本是高昂的,因为马匹和武器装备、更别提有效使用这些装备和训练有素的职业作战人员,都是昂贵的。另一个困难是,为了让个别战斗人员集中足够的收入,购买和维持这些昂贵的装备,地方组织机构经常被迫适应。通常这意味着一个村庄、甚至几个村庄臣服一名强大的武士。但是当真正可怕的武士阶层在乡村形成时,这就意味着中央政府的意志不能贯彻执行,除非能够取得这个军事阶层的同意。因为君主、农民和城市居民都有后悔这种转变的原因,农耕社会没有迅速接受这种新式重装骑兵战术,除了经常容易遭受来自草原,即伊朗和中亚骑兵劫掠的地区外。

但是,抵御中亚草原游牧民族的屏障使得农耕国家的政府和商人在建立有组织的贸易路线方面进行合作,这条贸易路线连接中国和罗马,由专职官员管理,正式警察力量维持秩序,向过境的骆驼商队征收沉重关税。中国丝绸沿着这条“丝绸之路”向西运输到罗马的叙利亚,而返程时运回各种商品金属、玻璃和大量钱币。

几乎与此同时,经营红海贸易的希腊语船长们发现了如何利用印度洋季风、从亚丁海峡到达印度南部的所有航线。不久,同样的航线就被开辟到孟加拉湾,把印度东部与马来亚连接起来了。经过卡拉地峡的快捷陆上运输线使航海者与航行于东南亚沿岸的中国船只联系起来。因此,一条海路也终于把罗马与中国在基督时代前不久联系起来了,只有通过马来亚地峡的陆上通道才能打断它们的联系。

数以百计、也许数以千计的人依靠这些商路谋生:牵骆驼者、水手、商队保镖、商人、码头工人以及其他普通人。他们很少在文字记录中留下很多踪迹。但是我们也许相信,篝火旁和港口小旅馆中的交谈传播着已知世界亚洲各地集市的信息和谣言,从叙利亚到中国,从印度南部到咸海。

艺术的发展

旧大陆四大文明都没有因为中国、印度、中东之间联系和旅行的增加而发生根本变化。我们已经看到希腊生活方式如何渗透到中东社会上层,与欧洲蛮族文化发生联系,使地中海欧洲各地进入文明社会,并给正在形成的基督教打上独特的烙印。但是与旧大陆其他文明的联系,只为希腊罗马绅士的生活增添了奢华的丝绸服装而已。

其他地方也大抵如此。例如,中国文化的主流也没有因为与其他文明世界的联系而发生重大的改变。像罗马贵族一样,深受儒家学术熏陶的学者和官员并不受下层商人愚蠢可笑的观念影响。对罗马贵族来说,一种像基督教那样的新宗教迷信不可能动摇对奥林匹亚众神的信仰。虽然我们对印度上层婆罗门的生活知之甚少,但是他们也被认为对码头装卸工、骆驼商队的嚼舌头和各种故事都不感兴趣,码头和商队是希腊、印度和中东文明交流的沃土。